正文
整年整月亚麻堰都在村镇中心
溃烂着;沉甸甸绿油油的亚麻
在那里腐化,被巨大的泥块压倒。
每天都在施罚的毒日下发酵。
水泡优雅地咕嘟咕嘟,青蝇
围绕着秽气织成嗡嗡营营的浓雾。
还有蜻蜓和带花斑的蝴蝶,
但最妙的是那像岸荫里
粘乎乎的塘水一样滋生着的
暖暖厚厚的蛙卵。每年春天
我都要在家里的窗台上,学校的
书架上摆满一罐罐的肥肉冻,
等着盼着那些渐渐发胖的小圆点
突然间变成活泼泼游动的小蝌蚪。
沃尔斯小姐会告诉我们
蛙爹爹如何被叫做牛蛙,
他如何呱呱地叫,蛙妈妈如何
产下成百上千的小蛋而这就是
蛙卵。你还可以借助蛙来预报天气,
因为天晴时它们发黄,下雨时
就变成棕色。
后来一个大热天,田野草丛里
到处散发着牛粪的恶臭,愤怒的群蛙
入侵了亚麻堰;我低头钻过树篱,
跑向以前未曾听见过的粗野的
蛙鸣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低音合唱。
就在那堤堰下的草地上,大肚子牛蛙
昂然翘立;它们松弛的脖颈如船帆般
鼓荡。有些在跳动:啪塔、噗嗵
表示着猥亵的威胁。有些蹲伏着,
像泥捏的手榴弹,扁平的脑袋放着屁。
我一阵恶心,转身,跑开。那些
滑腻腻的大王聚集在那里是为了
图谋报复,而我知道:假如
我探出手去,蛙卵便会紧抓不放。
译自《一位自然主义者之死》(1966)